舞出“武”精神

——观原创大型舞剧《关公》有感

    李晓霞

洛阳市近年来十分重视文化产业、事业的发展，文化活动不断。在今年秋天的河洛文化旅游节期间，又一部大型原创舞剧《关公》问世。该剧是一部精雕细琢的精品佳作，从策划立项到搬上舞台，用了整整三年时间，主创班底经过一年多的积极创作，剧本历经8稿修改，终于9月20日晚在洛阳市歌舞剧院隆重上演，受到了专家、市民和外地游客的一致好评。

舞剧《关公》以“桃园三结义”贯穿全剧，分为“忠”“义”“仁”“勇”等四幕，生动再现了关公义薄云天的艺术形象，这也是国内首次以舞剧的艺术形式歌颂关公的作品。

关公是中国历史上一位家喻户晓的英雌人物，随着“三国”故事的不断流传，关公身上表现出来的“忠、义、仁、勇、礼、智、信”等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的伦理、道德、理想已经成为中华民族精神的一部分，关公也成为海内外炎黄子孙所推崇敬仰共同膜拜的“武圣”。洛阳“关林”因葬有关羽首级而闻名于世。中国古代对墓葬文化十分重视，帝王的墓葬称“陵”，只有圣人级别的墓冢才能称“林”，山东有“孔林”，洛阳有“关林”，文武二圣，是儒家文化的代表，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。

一、鲜活的人物形象塑造

“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？”一句俗语将“圣人”与普通人拉开了距离。民众心中的关公，应该是完美的化身。尤其是他死后，更是被民众尊为关老爷、武圣人、财神爷，百姓为他塑金身、建庙宇、祭神坛，完成了从“人”向“神”的转化。而一个端着的“关老爷”，如何用舞蹈去表达？

舞剧《关公》还原了一个人性的关羽，青年演员孙科塑造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情感的关羽。舞蹈是用身体的语言来表达情感、塑造人物的艺术。而要塑造好一个人物，不仅仅依靠宏观的场面、精美的服装，更需要对人物内心世界的表达。关公如果一直是高高在上表情严肃“端着”的模样，恐怕难以在舞台上“立”起来；但是如果“关老爷”放下身段，天马行空，又有可能与观众心目中的“关公”不符，难以得到观众的认可。因此在“度”的把握上，就十分重要。孙科塑造的关公，勇猛、威严、庄重，又不失风度、谦谦守礼。当他在桃园结义，他是充满理想抱负的年青人，一腔报国的雄心壮志；当他温酒斩华雄，他是勇猛的战士，充满着“武”的精神；当他义释曹操，他是纠结的中年将领，遵从内心，至情至性；直到败走麦城，他战至最后一刻，兵败被杀，英雄末路，完成一部可歌可泣的传奇。可以说，舞剧《关公》演活了一个丰满、形象的关公，尤其是在“赏金封侯”和“捉放曹”两个章节，演员用细腻的舞蹈动作，准确地表达出关羽的犹豫、痛苦、纠结等复杂的心理活动。而与甘夫人、曹操共舞的三人舞，用身体语言生动地阐释了三人的逻辑关系，人物刻画得饱满动人、自然流畅，可谓力作。

除了关公的“忠、义、仁、勇”，该剧还刻画了另一位性格饱满的英雄人物——曹操。被华雄屡挫军威时，曹操的动作是阴冷凶狠的；待到关羽斩华雄，他对关羽的态度变成了又爱又敬，但因为甘夫人的阻拦，他的热情中又带着一丝狡黠；兵败华容道，几次遇险，曹操非但不怒，反而几次发笑，表现出了博大的智慧和胸襟；待到被关羽俘虏，他又惊又惧，仍不失威严，以情动人；最后东吴送来关羽首级，曹操的哀痛、唏嘘被刻画得入木三分，感染着全场观众，充满了对英雄的肃穆和敬意。

全剧主要人物不多，除了女演员唐诗逸扮演的甘夫人有一定的戏份外，主要人物只有关羽和曹操两个。编导这样的布局应该是有用意的吧：曹操与关羽惺惺相惜，两人之间的表达充满了张力。在关羽死后，哪怕只有一个首级，曹操仍以王侯之礼厚葬，选在风水最好的洛阳城。关林传世碑刻中明确记载：关林“汉时有庙”。可以说在曹操葬关羽首级于洛阳城南时，民众已形成了浓厚的祭祀氛围。——洛阳何其有幸，关羽何其有幸！“武圣”自此成为传说，洛阳从此多了一个前来朝圣的理由。

二、用“舞”表演“武”

关羽被民间封为“武圣人”，一个“武”字，概括了关羽的精神本质，也贯穿了该剧的始终。“忠、义、仁、勇”都是“武”精神的化身，全场围绕着“武”字做文章，舞出了“武精神”。与大多数文艺作品里讲到关羽总是提“过五关斩六将”而不提“退走麦城”不同，新创舞剧《关公》将“退走麦城”作为分量极重的篇幅，浓墨重彩。全剧以“走麦城”开场，经历了“温酒斩华雄”“封金辞曹”“义释华容道”等重要事件之后，全剧又以“退走麦城”收尾，关羽于麦城被围，身边只剩十二骑，奋勇拼杀至最后一刻，兵败被杀。悲壮的音乐适时响起，东吴的长矛如丛林般指向关羽的一刻，关公的形象从此站立起来，成为中华民族道德完人的化身，历经千年，熠熠生辉。

文艺作品理应歌颂“真善美”，但是与大多数艺术作品太过秀气柔美不同，舞剧《关公》充满了阳刚之气，处处洋溢着“武”的精神。世上没有常胜将军，没有打过败仗的英雄不是真英雄。“过五关斩六将”是勇，“退走麦城”更是“勇”。因为败局早已成定数，等待死神降临的那一刻是何等难熬。但是面对刀丛，只要胸口写着一个勇字，便可奋不顾身忘掉什么叫做恐惧。即便是当代社会，也需要大力弘扬这种无所畏惧，拼死一战的“武”精神，。

导演孔德辛以编创群舞见长，以三国战争为背景的《关公》，给了导演很大的群舞发挥空间。全剧大大小小将近十场群舞，除了战争场面以外，还有表达歌舞技艺、宫廷阴谋、百姓追思等的舞蹈，风格迥异，各具特色。其中的《鼗舞》一幕，演员手持造型独特的鼗鼓，身穿异域特色的服装，伴随着欢快的音乐翩翩起舞，充分表达了战士们战争胜利后的喜悦之情。由青年演员唐诗逸饰演的甘夫人带领舞女跳的《夜宴》一场，服饰华美，队列别致，舞蹈动作大量使用飞天舞、民族舞等极具特色的古典舞蹈动作，华丽震撼，高雅动人。而宏大、激昂、壮观的战争群舞场面贯穿全场，不仅详细交代了故事发展到背景，也为全剧叙事奠定了“波澜壮阔”的基础氛围，战争戏以节奏性很强的鼓点配乐，配以演员精彩绝伦的武术表演，如同观看大片，非常过瘾。

舞剧艺术，归根结底是“人”的艺术。对于任何舞台艺术来说，市场接受程度和观众的口碑比奖项来得更为重要。洛阳人有“关公情结”，洛阳独特的历史地域特征塑造了浓郁的“关公”文化，这对于舞剧《关公》的诞生，是一个幸运，也是一个考验。舞剧《关公》诞生于洛阳，它首先要经受洛阳观众的考验，得到洛阳百姓的认可。事实证明，舞剧《关公》是成功的，在洛阳歌舞剧院上演的六天，场场爆满，一票难求，很多观众甚至去两看、三看，说明这部舞剧与观众的心理产生了共鸣，达到了思想性、艺术性、观赏性的辩证统一。